单从屠鹏飞的体态肤色外表呈现来判断他的家乡，大概率会错。皮肤黝黑，体格健壮，笑容连续开放，从哪个方面看，都更像西北汉子。一旦听他张口说话，又难免让人怀疑先前的判断，表达线条清晰，单字口音指向一致，是江浙人。对于屠鹏飞来说，这种反差寻常却也不寻常。寻常在于，人往往都有两面至多面，生长环境与个人选择交融反应，在不同环境下激发出不同面貌。不寻常在于，屠鹏飞的江南山水打底的细腻智慧与国土最西北浩瀚大

漠的粗粝包容，在一份事业沟通联结下，竟格外顺理成章。人称“肉苁蓉之父”，但屠鹏飞也承认，肉苁蓉同样塑造了他。

事业苁蓉

肉苁蓉，是一种濒危寄生植物，有“沙漠人参”之称，分布于我国西北沙漠、荒漠地区，尤其是新疆的南疆地区和内蒙古西部的阿拉善盟。它是一种名贵补益中药，又名大芸、苁蓉、肉松蓉等，始载于《神农本草经》，列为上品。《本草纲目》载：“此物补而不峻，故有从容之号，知缓之貌。”

自近30年前决定做肉苁蓉研究开始，屠鹏飞就和肉苁蓉的名字紧紧连在了一起。把肉苁蓉推到更大公众视野，创新寄生植物大面积种植技术，推动肉苁蓉发展成百亿产业，为边疆荒漠地区农牧民打通致富路，开创荒漠地区精准扶贫和可持续治理沙漠新模式，屠鹏飞同事说，“他最可贵的是坚持。”

1990年开始做博士后研究，屠鹏飞查阅了大量国内外文献资料和本草著作，发现肉苁蓉在历代本草中都有记载，尤其是在传统补肾阳处方中使用频度最高，而且肉苁蓉还是寄生植物，有着神奇的生长特性，若能阐明其寄生原理，建立接种技术，就可能大面积推广种植。当然，他选定肉苁蓉，还有一条重要理由——“鲜有人做”，“鲜有人做”的原因，是肉苁蓉的分布。多分布在西北沙漠和荒漠地区，研究肉苁蓉首先要过的坎，是愿意扎根在那个环境里——研究之初，屠鹏飞最先去的是内蒙古阿拉善盟医药公司的肉苁蓉栽培试验场，到那儿没有公交车，交通极不方便，想尽办法苦求一辆车，才被带到试验场，“驻扎当地后，发现那儿最不缺的是沙葱和盐，就来点面

粉，每顿揪面片，撒一把沙葱和盐，就是美食。”之后转战新疆南疆，由于山路崎岖，行车速度慢，从北京到乌鲁木齐，再从乌鲁木齐到和田，足足需要10天时间，再加上天气炎热，语言不通，困难数不胜数。没有人能判断屠鹏飞的决定有几多成功概率，又需要忍受多少挫败时分。但并非没有人支持他，他的导师楼之岑院士是一个。“不过楼先生要让我想清楚，肉苁蓉主要生长在沙漠，资源调查和样品采集都相当困难，问我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吗。”后面20多年发生的事，回答了楼之岑先生的问题。身在大漠，时间仿佛也因为空间的广袤无边而没有了匆促节律，只有日出日落和斗转星移。屠鹏飞俯下身子，从寻找第一棵野生肉苁蓉开始，到研究肉苁蓉成分、药效、种植技术，推广大规模种植肉苁蓉，研发肉苁蓉产品，发展肉苁蓉产业链……苦不苦，心态如何演变，只有屠鹏飞自己知道。但当地人对待他和他的事业，却着实有一个态度转弯，大家纷纷从冷眼旁观过渡至亲身参与。参与，因为真正“有利可图”。更多人的参与，带来了规模化效应。在阿拉善盟和于田县，每亩数百元至数千元收入，为这片原本只能被称作贫瘠的土地，为数万当地人带去了脱贫的希望。屠鹏飞介绍说：“肉苁蓉的种植相对其他作物，种植简单，用水量少，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种植投入。”如今，肉苁蓉已成为新疆和田地区和内蒙古阿拉善盟的重要产业，从事生产的农牧民达1 5 万余人，这也开辟了沙区精准扶贫新途径。2016年在北京举行的首届全国

脱贫攻坚奖表彰大会上，屠鹏飞登台，接过2016年全国脱贫攻坚奖创新奖的奖牌和证书。

本来是药学院教授，本来是醉心于中药研究的学院派，因为肉苁蓉牵线，屠鹏飞走到了脱贫攻坚的前线。“脱贫的事，我一个人做不了太多，但能起到一点示范作用，就很让人欣慰了。”屠鹏飞欣慰，因为他有一个简单信条，“金钱转化为知识固然重要，但知识转化为金钱更加重要。”科研人员应该多将知识和研究成果运用到实际，解决老百姓的问题，解决社会和经济发展中的问题。脱贫攻坚的成果，给了他最直接的反馈。选择做肉苁蓉研究，在科研专业上的考量，是屠鹏飞当初的第一立意。当然，在这方面，屠鹏飞也绝对称得上优异。目前他已成功研发新药2项，取得新药证书4个，还有一些处于临床试验或者申报临床过程中。2015年，屠鹏飞及其团队获得国家科

技进步奖二等奖，用于表彰他们在中药活性成分研究和质量标准制定所作的贡献，他们建立的32项质量标准先后被收入《中国药典》和《国家药品标准》，为我国中药质量标准主导国际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。同时，屠鹏飞还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、重大新药创制专项、国家重点研发计划“中医药现代化研究”重点专项等国家和省部级科研项目70余项，获得教育部自然科学奖和科技进步奖一等奖3项、二等奖2项，中华中医药学会科学技术奖一等奖1项、李时珍医药创新奖1项，发表论文700多篇，著作14部，授权专利40多项……此外，肉苁蓉及寄主的大规模种植，还有一重不同凡响的意义——探索可持续治理沙漠新模式。“以前我国治理沙漠基本上靠编草方格和沙障。国家投钱，农牧民就干，国家不投钱，就荒废了。通过种植柽柳、梭梭，接种肉苁蓉的方式，既能治理沙漠，又有很好的经济效益，国家不用投钱，当地老百姓就能主动干。”屠鹏飞解释了肉苁蓉的“可持续”治沙

优势。至今，仅在新疆和田地区于田县，已经累计治理沙漠17万亩，与治理前相比，于田县的浮尘天气也减少1991年了相当规模。

永记师承

若说屠鹏飞选择肉苁蓉，有老师楼之岑的一份参与，那在屠鹏飞选择中医药这条路上，或推动、或鼓励、或影响，则闪耀着更多中国中医药界的明星。屠鹏飞的家乡，在现在的浙江省台州市黄岩区。七山二水一分田，坐落在山脚下的华屿村，有跟其他很多浙江的村庄一样的特质，重教善学、胸怀天下。不太一样的是，这里走出过一位知名药学学者屠锡德。屠锡德是南京药学院（现中国药科大学）著名生物药剂学教授，我国生物药剂学开创者之一，也是屠鹏飞的堂伯父。父亲与堂伯父关系不错，也就鼓励屠鹏飞干脆就去南京药学院上学。上世纪70年代末，打小聪明能轻松在群体里胜出，但并没有花太多心力在学习上的屠鹏飞，去到镇上中学。经过16岁、17岁两次失败的高考后，屠鹏飞好像找到了用力方向，1981年考入南京药学院，进入药学专业中药专门化学习，成为那个小地方为数不多的大学生。本没有考虑太详尽周密，这个大学专业选项却歪打正着。屠鹏飞对于中药学的擅长，是后来自己发现的。浙江省植物资源丰富，从小就在山上山下见识了各种植物的屠鹏飞，脑中有一个并不算小的植物库，对各种植物形态特征，屠鹏飞皆熟稔于心。“只是不知道学名，一旦见到实物，对接上新的名字，心里就有数了。”这个专业，屠鹏飞学起来得心应手，还很快遇到了屠锡德之外的一位药学泰斗——中国科学院院士、生药学家徐国钧。提及徐国钧，屠鹏飞的记忆功力也好似一下攀至高阶。关于徐国钧院士的传奇，关于他与自己相处种种，屠鹏飞记得很清楚。在屠鹏飞的讲述中，1938年，在日本侵华、南京沦陷期间，徐国钧偶遇从南京迁到重庆的国立药学专科学校的同乡周太炎教授，经介绍成为生药学实验室的技术助理员。在努力工作、掌握生药学基本知识和技能的同时，他利用空余时间，刻苦自学中学课程和英语，靠着有心和苦读，考入国立药学专科学校本科。毕业留校成为老师，教授生药学、生药组织学，一路成为教研室主任，并担任中国科学院南京植物研究所副研究员。这股靠着内在强烈驱动做学术做研究的劲头，屠鹏飞一直深为感佩。更让他惊叹的，是徐国钧对待病痛和事业的态度，35岁的徐国钧曾患上未分化筛窦癌症，筛窦切除手术之后，完全失去左眼球，留下严重的创伤和放疗后遗症。止痛药缓解不了他的病痛，但工作可以。创口永难愈合，但他自己要求出院，尽快回到工作中去……“这种身体上极限的忍耐力，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。我想他是对中药事业有最强烈的热忱。”攻读博士学位期间，屠鹏飞曾被轮换派去医院陪突然犯脑血栓的老师，但陪护间一眨眼，徐国钧就不见了，他回去了实验室。这种忘我持久的工作动力和决心，屠鹏飞看在眼里自然也记在心里，此后也一直潜移默化影响着他。再后来，屠鹏飞也有了自己的学生。学生们也经常会看到凌晨依然开着灯的他的办公室。从早八点到凌晨一两点，就是他的“生物钟”。屠鹏飞笑说自己随时可以补充能量，任何“艰苦”的环境下都能随时补觉，随时神清气爽，随时准备工作。“做喜欢做的事，根本就不会觉得辛苦。叫我去打牌，我肯定打瞌睡，不喜欢啊。”徐国钧院士还有一门非常了得的“武功”——中成药鉴定。中医药学家都知道这是一项很困难的工作。在我国，以前的中成药一般是由几种、十几种、甚至是几十种中药粉末混合而成，所以自古以来就有“丸散膏丹，神仙难辨”的说法。但徐国钧凭借着实践力、天赋和经验，创建中药粉末显微鉴定，开了我国中成药鉴定之先河。作为“徐门弟子”，这门“技艺”，屠鹏飞也颇有几分擅长。当年遇到拿来鉴定的原粉中成药，徐国钧先生也常会让屠鹏飞“先看看”。1990年，屠鹏飞来到北京医科大学药学院，师从楼之岑院士——楼之岑还有一个常常被提起的身份，他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的导师。与徐国钧不同，楼之岑是在伦敦大学获得博士学位，在国外学习和工作多年的“洋派”教授。儒雅博学，懂多门语言，在英国亦有傲人学术成绩，却在1951年义无反顾回国。“楼之岑先生已是药学泰斗，还在一字一字帮学生修改论文，毫不含糊。”这种身教，屠鹏飞一直受用。徐国钧与楼之岑这样的学术大家，对屠鹏飞在专业上的选择和科学态度的培养产生了重大影响。过去多年，屠鹏飞提起两位老师，故事与细节仍皆无比清晰。此外，两位大家还对屠鹏飞共同施加了一重影响——两人都是九三学社社员。1994年，屠鹏飞也追随导师，加入九三学社。于田之窗

肉苁蓉最早为人所知，是多位于内蒙古西部、甘肃及新疆北部有梭梭分布的荒漠地区的荒漠肉苁蓉品种，也最为市场认可。经过多年野外调查和实验室研究，屠鹏飞发现，分布于新疆南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及其周边地区的德赢vwin登录 ，野生资源比当时《中国药典》收载的荒漠肉苁蓉的资源要丰富得多，其寄主柽柳也比荒漠肉苁蓉的寄主梭梭生长旺盛，易于种植，而且德赢vwin登录 的部分有效成分含量还高于荒漠肉苁蓉。但是，因为德赢vwin登录 没有进入药典，药材到了内地，经药品检验机构检验，就会被判作假药，“很可惜”。转机出现在后来。在屠鹏飞大量的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比较研究，并建立德赢vwin登录 质量标准的基础上，2004年7月，国家药典委员会决定将德赢vwin登录 作为肉苁蓉药材的来源植物收入2005年版《中国药典》。从此，德赢vwin登录 正式变身为“药”，这也为德赢vwin登录 的大面积栽培和新疆南疆地区发展肉苁蓉生态产业奠定了基础。

其实人工种植寄生植物，在国际上并无先例。为解决肉苁蓉的人工种植难题，屠鹏飞吃尽了苦头：吃住在沙漠，夏日户外40摄氏度以上高温，带学生研究，组成多学科合作协作组，突破寄生植物种子萌发、接种寄生、无害化采挖等肉苁蓉高产稳产全套技术，并于2002年在于田县建立2000亩德赢vwin登录 高产稳产栽培示范基地。苦没有白吃，这为屠鹏飞带来了一个他至今都特别愿意提起的奖——2004年的“和田地区科技特等奖”，奖励他发现德赢vwin登录 的药用和经济价值，并将德赢vwin登录 作为肉苁蓉的来源植物收入《中国药典》。这也是该奖项第一次授予和田地区以外的科技人员。之所以珍视，因为这是他为当地实实在在作出贡献，也是当地人接纳信任他与他的事业的明证。肉苁蓉为当地带去经济、社会、生态多重效益，也给屠鹏飞打开了另一扇窗。在那里，他收获了更宽广的视野，收获了荣誉，收获了晒黑的皮肤和西北人的胃口，也收获了跟当地人的情谊。当年收购德赢vwin登录 ，会讲汉语的维族大爷，在他去到于田之时仍是万分热情，当地领导对屠鹏飞也赞赏有加。这种反馈，也鼓励着屠鹏飞更笃定付出。在于田工作期间，听说该县学生人数最多的乡镇中学斯也克乡中学，由于办学条件差，国语教学老师严重缺乏，学生流失严重，他马上给该中学捐资10万元，并接受县教育局邀请，担任该中学的名誉校长，积极为中学发展献计献策；2018年10月，听说该县教育局在为贫困学生发放助学金时出现困难，他又设法筹资30万元……

近些年，随着肉苁蓉的规模化种植，产量快速增长，收购价格也随之下降。屠鹏飞知道，解决了肉苁蓉大面积高产稳产的一系列技术问题，还远远不够，必须提升其种植品质和应用价值，延伸产业链，才能使肉苁蓉产业有更长远发展。

他开始带领其科研团队开展肉苁蓉系统的药理作用和开发利用研究，研制新药和相关产品。2012年，屠鹏飞牵头的国家科技惠民项目起到关键作用，国家科技部、新疆自治区科技厅以及于田县政府投入3691万元，为德赢vwin登录 大规模高产稳产技术的推广提供了经费保障。德赢vwin登录 ，真正成为在新疆数得上的“大项目”，也带动了全国肉苁蓉产业的快速发展。2017年，屠鹏飞团队的姜勇教授牵头申请的“中药肉苁蓉大品种开发与产业化”项目获得国家重点研发计划“中医药现代化研究”重点专项的立项资助，将为肉苁蓉产业的发展注入强劲动力。中药之大当前，沙区农牧民种植肉苁蓉的积极性很高，所以在屠鹏飞的愿景里，一方面是要聚焦开发产品和发展产业，力争在数年内将肉苁蓉打造成年销售数百亿元的中药材大品种；另一方面是进一步深入研究肉苁蓉的药理作用和临床价值，发挥肉苁蓉在应对老年性疾病、养生保健等方面的作用。他还考虑到，因在一些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有肉苁蓉属植物的分布以及应用传统，他希望将肉苁蓉的栽培技术向这些国家推广，促进当地的沙漠治理和生态改善。然而，肉苁蓉要做大，终究离不开中药之“大”。面对如今在各路媒体舆论中对中医中药的争议，屠鹏飞也并无讳言。“中药是种出来的，其中会有很多变量，这需要我们做好质量控制。大家的质疑有一部分来自对于中药‘不清楚’，而我们现在就是致力用现代科学技术，弄清楚它们的有效物质、作用机制，建立有效的质量控制

方法和标准。”屠鹏飞的认知中，科学对中药的深度“介入”，符合大势也符合需求。不过他也希望，国家能从机制体制上加强优化，让真正优质的中药材进入国内市场，让大家都能够吃到好的中药。在屠鹏飞看来，中药药效物质与作用机制研究是中医药研究的基础。“中药药效物质与作用机制研究是指在中医药理论指导下，采用现代生命科学、药学、化学、信息学等学科的理论和研究方法，阐明中药传统功效相关的药效成分、作用途径和作用靶

点，诠释传统功效的药效物质及其作用机制，发现新用途。”他也一直在努力做好这项工作，以期为现代中医药更有“话语权”多做一点。在屠鹏飞这里，中药的角色使命，不仅是治病救人，还有更强力的社会效用。在参与九三学社中央脱贫攻坚的“九广合作”“九绵合作”社会服务工作里，都有屠鹏飞借力中药的身影。四川省广元市旺苍县为国家级贫困县，地理位置、自然气候和生态环境尤其适合中药材生长，拥有1000多种野生中药材，柴胡、杜仲、天麻等，都是当地的道地药材。这也正是屠鹏飞利用发展中药参与“九广合作”的背景。过往有合作过的药企，他一家家打电话过去，询问对方在旺苍等地建厂的意愿，细数如何配合和做好这些工作。广元市旺苍县国华镇的柴胡基地，广元市苍溪县重楼、白及基地，绵阳市北川县、平武县的重楼、白及基地，三台县麦冬基地……都留下了他的脚步，“一年有不短的一段时间，就在往这些地方跑。”2015年，九三学社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闭幕会上，屠鹏飞等10名九三学社社员获第二批“九三楷模”称号。“屠鹏飞把人生价值融入祖国伟大的脱贫攻坚事业，在平凡的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，展示了爱国民主科学优良传统的时代内涵，彰显了九三学社社员的时代风采。”颁奖词就是屠鹏飞多年付出的最佳注解。

这些光环头衔下，屠鹏飞的日常，平淡也带姿彩。喜欢摄影，拍摄植物之余，尤喜拍鸟，手机里的存货称得上专业水准。为什么拍鸟？“因为是动态，难拍啊！而且鸟有一种自由的生命力。”这个回答似曾相识，当年他决定去做肉苁蓉研究，也不就是因为“难”？迎难而上、坚持到底，选择一个从容的态度，在喜欢的事里找到内心的平静和自由，好似也正是屠鹏飞做决定的一贯心路。